第三章　失去至爱的失落情结
　　-如何在孩子失意伤心时培养正直品格？

　　因為我不能停步等候死神　　他殷勤停車接我
　　車廂里只有我們倆　　還有'永生'同座　　--埃米莉.迪金森

　　宝贝狗怎么了之一

　　柯林是个独生女，而且总是一本正经的。这话也不全对。她是到了七岁才正经起来，而且对什么都非常认真-学校、老师、衣服、玩具，还有爷爷奶奶。如果你说了什么她弄不明白或不能苟同的话，她就会深沉地盯着你。换个时候，只要看到她沉默不语或是望着远方出神，你就知道她的小脑瓜里又在盘算什么了。

　　对待阿奇，她也同样积极而认真。阿齐是只杂种狗，跟他们好过年了。自从第一次看到伴在肯尼身边的它，柯林就对它一见钟情。当时，肯尼还是她妈妈的特别的新朋友。本来对孩子耐心而温和的阿奇，好像也格外喜欢柯林。

　　肯尼和妈妈结婚带着阿奇住进来已经有两年了。阿奇喜欢晚上到柯林的房间睡觉，而且常能享受到柯林趁人不备塞给它的美食。她总是认真履行自己的责任，按时给它的水盆盛水，每天晚上还陪肯尼遛狗。

　　父母和继父母对她的情绪变化并不十分在意。她二年级的老师说，她的一本正经并不奇怪，不过是成长过程中的一个短暂阶段。因此，尽管每个人都关照着她，但都尽量对她性格的变化坦然处之。实际上，她妈妈早就对她和阿奇那么亲近感到欣慰，觉得这样一只活波可爱的狗可以成为她的好伙伴，陪伴她长大。

　　一天，上学和上班之前，一家人都在厨房吃早饭。柯林的妈妈李妮跟她讲起前一天瑜伽课上老师说的话：“柯林，你知道我的老师说什么吗？”

　　“妈妈，你在瑜鸭课上听到什么了？”

　　“是瑜伽课。老师说：‘遇到麻烦没有问题，但不要把麻烦请进门来喝茶呀’。”

　　柯林的继父肯尼忍不住插嘴说：“说得好！我喜欢，这话很有道理。”

　　柯林琢磨了半天，然后思忖着说：“我不喜欢茶。”

　　“加上牛奶和蜂蜜呢？”李妮问。

　　“天冷的时候，加点蜂蜜还行。”

　　“兽医说阿奇怎么样？”李妮问肯尼。

　　肯尼叹口气，眼睛朝柯林那边一转，好像在告诉妻子：“现在别说。”

　　同一天晚上，趁柯林跑出了房间，肯尼跟妻子讲起了阿奇的状况。“格朗杰医生说我们离作决定的时候越来越近了。”

　　“他真地说了‘决定的时候’？”

　　“也不一定非作不可。”

　　李妮和肯尼都无法相信这一切，但他们还是为无可挽回的结局作着准备。遇到李妮很久以前，肯尼就从动物收养所领养了阿奇。一开始，它就是这个新家庭的一份子，只是现在十二岁了，已经达到寿命的最高极限。他们动情地说，阿齐重四十磅，一身浓密的灰色长毛，兼备几种狗的血统，充满活力。但过去几个月，它开始比往常睡的时间长了，白内障的眼睛也变得无精打采的，有时候，还会一顿、两顿地不吃饭，这是过去从来没有的。只有喂它肝或给它一个网球玩时，才肯抬一抬鼻子。有时呼唤它的名字，它也不理会。

　　“它的体重也减了两磅。”肯尼说。“不过在动物医院里见到别人能摇摇尾巴，还算好。”

　　“我真不希望它成了这个样子。”李妮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一样。它有点发烧，所以给它验了血，明天病情就知道得更多了。我拿了点抗生素，我们对它不要过于紧张。”

　　“肯尼，我们不会让阿奇受罪，是不是？如果它无法再享受生命，我们就得做出正确的决定，别辜负了它。它已经十三岁，这辈子也过得不错。”

　　“是十二岁。不过，你说的对，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为了阿奇。”

　　李妮很担心肯尼的心情，并告诉了他。他回答说这会让他心碎的，但他必须对得起阿奇。他们还觉得在整个过程中，都必须关注柯林，因为她会非常伤心。他们没有把握她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了解多少。“真滑稽，”肯尼说，“心里想着柯林对我倒有好处。我不是说这一关容易过了，只是我一想到她，就可以惦记点别的东西，而且…”

　　正说到这儿，柯林跑进屋来。正是晚饭前的傍晚时分，她和肯尼该去遛狗了。她手里拿着牵狗的皮带问：“阿奇呢？”

　　“宝贝，它太累了。”肯尼说，“我想今天晚上就让它休息吧？”阿奇其实就睡在他们的床上，这在往日是绝不允许的，但现在这样的规矩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我想和阿奇去散步。肯尼，今天晚上该轮到我牵皮带了。”

　　李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柯林，阿奇在服药，医生跟我们说今晚让它休息，这样明天它就会好起来。”

　　“它感冒了？”

　　“真有意思，我跟医生问的也是同一个问题。”肯尼说，“可是你知道，狗是不得感冒的。当然有时狗身上长虫，吃的药跟你的也差不多。”

　　柯林盯着肯尼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阿奇会死吗？”

　　李妮和肯尼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此刻都明白了柯林究竟知道了多少。李妮说：“柯林，总有一天，会的，阿奇已经很老了。”

　　“可是它现在不会死，是不是？”柯林半是问话、半是希望地说。

　　“不会，”肯尼说，“我想它不会今晚就死。”

　　“那我们去散步吧！阿奇总喜欢散步。”

　　“柯林，医生说阿奇得悠着点，所以还是让它休息吧。”

　　柯林看上去非常失望：“如果它不能散步，我就去坐在它旁边，免得它寂寞。”

　　“这是个好主意。”李妮说，“它会喜欢的。它就在楼上我们卧室里，看到你会高兴的。”

　　“肯尼，”柯林说，“你跟我一块上楼陪着阿奇好吗？”

　　“一会儿就来。”他说。她回答道：“好吧！”然后上楼了，手上还拿着皮带。可能她还在琢磨如何说服阿奇出去散步呢。

　　“情况肯定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李妮说。

　　“不可能。”肯尼说，“没法再糟了。”

　　几分钟后，肯尼拥抱了一下李妮，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勇气了，于是走上楼去。

　　之二

　　大约夜半时分，柯林拽着妈妈的睡衣衣角：“妈妈，我的麻烦来了，我根本没请它们来喝茶。”

　　李妮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台灯，然后握着女儿伸过来的小手。“你的麻烦想要什么？”她迷迷糊糊地说，竭力让自己的脑筋转起来。

　　“我不知道，可是我担心阿奇。”

　　“我也是，宝贝。”

　　“我不想让它再病了。”

　　“我也一样。我们会为它尽一切努力的。早上我们还要商量，现在我送你上床睡觉好吗？”

　　柯林有些不情愿，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同意了。

　　当晚肯尼和李妮都没怎么睡，第二天星期六的早上太阳从厨房的窗户照射进来，两人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两小时后，肯尼就该打电话询问验血结果了。他不停地看表，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肯尼拿起电话。是医生。

　　他和李妮一下子感到心都沉了下去。

　　肯尼仔细听着，房间另一头的李妮可以看得出事情不妙。格朗杰医生总是讲得很细，有时甚至太细了，所以要讲那么长时间。不过，这次肯尼没有不耐烦。他不愿漏掉一个字。

　　“是的…我明白…那么真的没有什么…好把….”一阵好长的沉默，李妮隐约可以听到格朗杰医生同情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肯尼挂上了电话。过去的十分钟就像是一个钟头。

　　“肯尼？”

　　“不好，”肯尼说。然后他说出了阿奇得的一种血液病，是不治之症。阿奇会感到疲劳、无精打采，终有一天会病得很重。除了尽量让阿奇舒服一点之外，其他都无能为力。

　　柯林走进厨房，取来自己的碗准备吃麦片。“今天阿奇能出去吗？”

　　肯尼心情沉重，但还是说：“这要看它了。如果阿奇想去，我们当然可以一会儿去。”

　　但是，柯林的爸爸把她接走了，他们终于没有散成步。就在那个星期六，阿奇的状况急转直下。它没有起床，也没有理会面前的食物和水盆，看上去茫然而迷惑。

　　“我觉得我做不到，”肯尼对李妮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行吗？”

　　“我们等到星期一吧，”李妮建议说。“如果它还是没有起色，我们就…”她说不下去了。

　　“柯林怎么办？我们怎么跟她说？”

　　“我想，她想知道什么我们就告诉她什么。见机行事吧。他知道的比我们以为的要多。”

　　但是，星期天晚上，他们已经痛苦地意识到第二天早上必须做什么了。所以，柯林从爸爸那里过周末回来后，他们就让她坐下跟她谈话，让她、从某种程度上也让他们自己为星期一做好准备。

　　他们说明了阿奇病得很重，而且不会好了。她想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肯尼说，那天跟医生通过话之后，就印证了他早就知道的一切，即如果狗不吃不喝不玩儿，它就想进天堂了。肯尼并不是虔诚的教徒，李妮也不是，所以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感到吃惊，不过感觉就应该这样说，反正都一样。

　　“狗也上天堂？”柯林似乎听到了好消息一样，几乎笑了起来。

　　“是的，”李妮附和着肯尼说。“阿奇是只好狗，所以可以进天堂。在那儿它不会生病，又可以玩儿了。它甚至不会变老。”

　　“可是它会寂寞，我们不在那儿。”

　　“你说的对，宝贝，要有一段时间，不过等我们到的时候，它会等在那儿的。”

　　说到这里，三个人都哭了起来。

　　“它会是天堂里最好的狗。”柯林说。

　　“说得对，”肯尼说。

　　“妈妈，我能吃冰淇淋吗？”

　　“当然！”

　　“我们能不能给阿奇一点儿？你们看不见的时候，我常常给它吃。”

　　点评：孩子需要知道多少？

　　孩子天性好奇，有无穷的求知欲望，这也是细心的成年人不断为他们惊叹和欣喜的原因之一。七岁时，或毋宁说每一个年幼的孩子，都会随时随地、被看到的任何东西激发出问题。你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非常真切，尽管他并不一定让你知道。几天、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后，他们会把你已经淡忘的话原原本本重复出来，而且常常准确无误得令人吃惊。

　　孩子提问时，有时家长的回答超出了孩子的需要。这里没有什么铁定的规矩，只要记住一点：仔细听好孩子问的是什么。然后，尽你所能，只回答所问的问题。

　　除此之外，我们可以跟孩子开诚布公，但这种坦诚有别于对需要得到更完整的消息的配偶或其他成年人的坦诚。“爸爸，你没事吧？”这个问题不需要详细的财务报告或直言工作中遇到的难题或不公。但同时，我们也不能不承认孩子们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不要错过机会告诉他们他们对自己和我们的世界的观察是对的。我们既不愿把大人的问题强加在孩子身上，也不愿让孩子误认为大千世界简单而美好。当然，人都有难捱的时候。比如，爷爷奶奶会变得年老体衰，有时我们会和兄弟姐妹、姑嫂叔侄甚至自己的父母闹别扭。总有一天，孩子喜欢的狗会离他们而去。

　　对七岁的孩子生死意味着什么？

　　七岁是个思索的年龄，是内心不断探索和揣摩的时候。七岁的孩子会觉得学校是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而老师简直就象异类。现在，他们胡思乱想，老师突然变得无事生非，总是找他们的碴儿，稍有不公他们就恼羞成怒，世界处处是陷阱。不公平！会成为他们的口头禅。

　　失落的感觉和记忆会让他们彻骨铭心。他们的白日梦和内省让他们似乎脱离了家庭，当然也完全不同于刚刚过去的六岁或更小的时候，那时只要脑子里闪过的他们都会跟我们说。

　　令我们难以消化和品评的，是孩子在幼年就已经看到了令人颤栗的死亡的影子。对大部分孩子来说，死亡的新知可能是通过一个童话故事或一部电影传达的。而另一些孩子，可能是因为一位亲属的过世(例如，到了七岁，他们的认知能力加上自己家庭中的变故或同龄人的经历，足以让他们推断出年纪大的人更容易死亡)，还有一些孩子则很可能就是失去家庭宠物让他们知道了死亡。

　　我们当然希望保护孩子免受不必要的惊吓和悲哀，但孩子们已经意识到生活并非永恒的道理。他们一方面无法完全接受生活的现实(又有谁最终能呢？)，但一方面也必须知道他们对现实的认识未被误导。

　　从死亡的悲伤中恢复过来，在某种意义上类似我们身体创伤的复原过程。假如一个人身上有创口，必须经过一些步骤才能完全康复：服药、清洗以免感染、减少活动让伤口愈合、换绷带、耐心等待时间过去。失落和死亡带来的心灵创伤也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现在需要的是探究各种情感的空间和勇气、相互交谈、彼此关怀、共同追忆故去的亲人或宠物、一起或独自静默，并让时间、大段的时间慢慢过去。我们甚至可以把这个比方深入下去。如果我们曾经历过类似的伤痛，前一次痛苦的记忆会再次闪现。我们对那痛楚、康复的过程和愈合时的欢欣都记忆犹新。在情感上，每一起新的失落都会叠加到过去的旧伤上去。对柯林来说，上一次的失落可能就是父母的离婚。

　　失去宠物和失去亲人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同样可以让每一位家庭成员受到打击，同样会带来许多许多沉默、哀痛、伤心和相互诉说的时光。失去宠物我们伤心的时间可能不会持续很久，但如果爱自己的宠物，一开始的打击必定是沉重的，我们会感到难以招架。而这种失落很可能令我们回忆起既往的失落，让人禁不住回想起死去的亲人，于是我们的悲伤又不只是为了宠物了。伤心归伤心，失落归失落，但伤心和失落却为我们开启了大门，让我们进入自己的内心，进入自己的过去。

　　阿奇死的时候…

　　李妮如果明智的话，就会预计到柯林会再次问起离婚的各种问题。可能提得非常直接：“再跟我说一遍为什么你和爸爸离婚。”也可能比较间接：“为什么我跟你和肯尼在一起就有甜食吃，到爸爸家就没有？”换句话说，李妮必须做好准备。

　　首先，她应该把阿奇的病情告诉柯林的爸爸，同时提醒肯尼女儿可能会旧话重提。柯林过去的担忧此时可能不请自到，只要多留心一点，李妮、肯尼和她的爸爸就可以帮助柯林尽快把担忧赶走。他们应该花时间回答她似乎不着边际的关于过去的问题，给她时间和勇气，把阿奇的死和爸爸妈妈离婚时她感到的失落联系起来。要做到这些，必须体谅柯林的感受，和她一起经历这些感受，而不是讲大道理。说点“你很难过，这是不是让你想起了其他难过的时候？”之类话。

　　这可以让柯林有一个机会，暂时脱离她和爸爸、妈妈、肯尼的安定的新生活，重温亲生父母的离异经历。好在每个人都不用担心，柯林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提高自己对第一次失落的理解，把这种感受和阿奇联系起来。其结果是柯林会变得意志更坚强、个性更完善。

　　如何正视死亡

　　正视就是对自己老老实实，因此，当死亡降临之时，我们应该给自己也给孩子时间和机会，整理一时间涌来的各种情感和记忆：悲伤、气愤、悔恨、沮丧、恐惧。或者如托马斯.刘易斯、法利.阿米尼和理查德.拉农在其合著的《爱的普遍原理》一书中所说：“曾经为死亡悲伤过的人都懂得什么是内心的绝望：身体如注了铅一般沉重、除了眼前的失落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厌食、失眠、想让自己与世隔绝、整个世界灰暗无情。”

　　如果在悲伤中正视现实，我们首先会将每个人的异常感受视为正常：“我们每个人为阿奇的死感到悲伤是正常的，这其实也是我们表示多么爱它的一种方式。如果我们不爱它，也不会这么伤心了。但是悲伤的情绪会随着时间而减退，就有点像去年夏天开车出去度假。还记得开车吗？我们都觉得赶不到了，都感到既无聊又烦躁，可最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切又都变得好起来。”

　　阿奇的死会让他们用各种方式伤心一阵子。对柯林来说，失去阿奇是叠加在家庭破裂上的又一个悲哀。几乎可以肯定她会心绪不定，为失去爸爸、妈妈组成的完整家庭而感到郁闷。因此，在她努力接受阿奇之死的时候，可能会无端地为爸爸、妈妈、当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这些都是痛苦中的正常和健康的现象，她生活中的成年人应该理解她的情绪波动，给她以支持。如果能跟她讲讲自己的情绪波动就更好了：“今天在街上看到欢蹦乱跳的狗，我伤心极了。然后我又看到一只小狗跑来跑去的，可奇怪的是我真为它感到高兴。阿奇以前就这么高兴。”

　　死亡是生活中最具教益的经历之一，如果我们认为品行重要的话，这正是它起作用的时候。这在根本上意味着我们作家长的要承认失去所爱时的失落感。这样做良好的品行就会得到充分的表现：关怀、坚强、勇气和爱心。肯尼和李妮在这一艰难时刻表现出了对阿奇的关怀、对彼此和对柯林的关怀；他们忍受痛苦相互支持，表现出了坚强；他们为减少阿奇的痛苦，不顾自身的痛苦，表现出了勇气；他们相互关心也关心阿奇的时候，表现出了爱心。这一切都会被柯林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换言之，在孩子面对痛苦和困惑的时刻，我们要和孩子站在一起。如果孩子们认为我们觉得死亡不是什么伤痛的话，就无以审视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感到的无法排解的复杂情感。我们可能觉得自己在孩子面前应该不动感情，然而掩盖内心痛苦的自制和与死亡斗争的自制是有微妙区别的。肯尼用自己的痛苦表现出它的品行，因为是品行和勇气使得他这样脆弱，但尽管自己心痛欲碎，还是为阿奇做出了正确的抉择。我们常听人说要把烦恼丢在脑后，就是心肠软的人也会觉得伤心也有个完结。但每个人都有自己伤心的方式，如果我们期冀复原完整的个性，就必须在内心为自己找到平静。

　　我们帮助孩子，就要让他们明白失落是生活的现实，是成长和阅历的痛苦的钥匙。这样做不能减轻他们的痛苦，但向他们承认他们和我们的生活将从此不再一样，可以帮助他们更加坚强地面对未来的失望。这也不是消极沉郁，听天由命。恰恰相反。我们在失落中表现出坚韧，这就使他们在一定程度上相信，人生尽管无常，却是有意义的。此外，我们对死者也表示了敬意，因为我们庄重地承认他们生前和死后在我们生活中占有的位置。

　　实践中的品行

　　出于上述原因，也由于死亡是那么凶猛、那么不可捉摸，孩子(和成年人)都会在一定的礼仪和仪式中寻求到安慰。他们会对死亡生理学特别是身体的腐败过程感到惊异无比，同时又必须面对死亡所展现的精神和肉体的真相。仪式可以将这样的探寻囊括为一体。

　　在柯林的例子中，对阿奇实施安乐死时她如果在场肯定无助于事，但如果让她参加葬礼和其他纪念仪式，却会让她感到安慰和踏实。每个家庭的情况不同。纪念阿奇可以通过家庭传统的宗教活动，比如在教堂点上一根蜡烛以示缅怀。或者在家中安排一次纪念活动，有照片、音乐、诗歌、食品以及代表阿奇生前快乐时光的永久纪念品-铜球、放在壁炉上的颈套、或是永远挂在走廊衣钩上的皮带。也可能是未经计划的即兴活动：从相册里抽出几张照片、从记忆中找寻过去的故事、让悲伤和快乐的眼泪汇在一起。

　　在有计划的纪念活动中，重要的是要柯林参与筹划，一开始就问她一个简单的问题：“你觉得阿奇会喜欢什么？”柯林的回答一定是李妮和肯尼无法预料的。

　　明智的话，李妮应该打电话给柯林的老师，告诉她阿奇死去的事。这样老师就会有所准备，并通过她的方式帮助柯林渡过痛苦，恢复常态。可以把柯林叫到一边，表示了解失去阿奇对柯林的打击，甚至可以跟她讲讲自己类似的经历：“就在两年前，我那只十六岁的猫死了，所以我知道你有多难受。”事后，还可以让柯林把铜球带到班里讲述阿奇的故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阿奇的死给李妮、肯尼和柯林带来的空虚会被对它的回忆所代替。这种对它生命的纪念，是可以想见的对它的去世的最好了结。

　　我们讲的是宠物，但事实上不少还在上学的孩子会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悲痛和纪念的历程与柯尼和阿奇的经历是相似的。

　　因此，假如一个孩子亲近的人去世了-父母、叔叔、婶婶、爷爷、亲朋、邻居，就应该问他想不想参加葬礼。换言之，我们要给他们发言权。死亡降临的时候，他们无能为力，所以我们要向他们详细讲解葬礼的每一个步骤：棺材是打开的还是合上的、火化还是土葬、什么是招待会。我们还得让他们为可能出现的激动场面比如大人们的哭泣做好准备。孩子们需要在知情的情况下做出决定。如果孩子决定参加，你的任务就是要保证有可信的成年人在场，关照孩子的举动。如果这个人觉得气氛对于孩子过于凝重，她可以分散孩子的注意力，带他上楼玩一会儿，或建议提前回家。跟孩子事先约定用某种表示、一个字、一个词，告诉你葬礼不象他料想的那样受得了，也是至关重要的。

　　何时恰到好处？

　　到一定的时候，而且是在比肯尼和李妮的预料都要早的时候，柯林可能就会问起是不是可以再养一只狗，而且是只小狗，这样她就可以从小把它养大，它就会需要她。柯林提出之前，李妮和肯尼就应该商量好，以便统一口径。实际上，几天后就得商量好。

　　孩子的时间概念和成年人的不同。对孩子来说，时间就是此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每一时刻的生活都那么充实，情绪那么多变。你儿子从被一个小朋友拒绝泪流满面到被另一个朋友接受而满心欢喜，都不过是在操场上五分钟内的事情。肯尼和李妮刚刚产生再养一只狗的念头时，柯林肯定早就这么想了。

　　在他们这样重建的家庭里，一只小狗可以成为新家庭的美好象征。这是新家庭开始的另一个标志，而每一个人都会享受不尽这种新开端的喜悦，同时互相帮助，消化旧家庭破裂的失落。

声明：本文由著作权人授权新浪网独家发表，未经许可，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