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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刚开学，秦川便被学校派去教育学院进修，一走就是一学期。这对夏荷他们这个班，不是一个好消息。走了秦川，来了代理班主任，美浓中学有名的“葛××”(音：葛叉叉)。葛××大名葛洪宝，因其严厉、不苟言笑，从不轻易夸奖学生，批在学生作业簿上的“×”醒目且有力得名。

　　葛洪宝第一天上任，就给了高二(1)班一个下马威，布置了一道冷僻的作文题：感悟《人间词话》的“出”与“入”。题目一出，十个有九个傻了眼。不要说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没有几人通读过，这“出”与“入”二字也让这些刚升高二的学生匪夷所思。葛洪宝板书完毕，并不特别注意下面的学生，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你又可以认为他在观察任何一位同学。这让夏荷在心里起来两个字：狡猾。

　　这时候，夏荷的余光瞥见自己的同桌举起了手。“什么事？”葛洪宝指了指郭晓芒。

　　“老师，”郭晓芒站起来说，“我觉得这个作文题文学色彩过于强烈，缺少时代气息和现实感，我们这些十七八岁的中学生，人生之书才刚刚打开，生活、情感和经历还十分单调，没有切身体验，写这个题目，只能谈空话，讲假话。”

　　有人暗暗长吁一口气，仿佛一只憋屈的瓶子终于被拔去了塞子。

　　葛洪宝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你是说，我的这个作文题不妥当啰？”

　　郭晓芒点点头。

　　葛洪宝的声音依然阴冷，似乎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那到底是你来教我，还是我来教你呢？”

　　郭晓芒低头不语。

　　葛洪宝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讲台前，转身冲大家说：“不要知难而退，碰到一点困难就寻找外部原因，为自己开脱。这种态度怎么行？怎么去应对两年后的高考？……”他的声音扁扁的，干涩而单薄，像被门缝压扁了的气流。接下来的话，夏荷没有去听，不听也想象得到是什么。只是对身边的郭晓芒，她再次刮目相看。

　　“你胆子够大。”夏荷小声对同桌说。

　　“我说的是实话。”郭晓芒说。

　　“那你怎么写呢？”

　　“我准备交白卷。”

　　“真伟大。”夏荷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敢。挖空心思往作文簿上涂字，只求早点凑满规定字数，交卷大吉。

　　而郭晓芒，果真是空坐了一堂课，将空白的作文簿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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