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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午夜地铁(3)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05日 09:55  非法智慧连载图书 

  梦九中学的树叶是非常奇特的。

  秋天来了,一排排一行行的法国梧桐和阔叶杨树的树叶并不急于变黄,仍旧不动声色地迎接着伤感的秋风,就像是曾经接到过“英勇抵抗、不准变黄”的命令。

  直到深秋,那树叶才像猛地有了“反应”。留心的人会发现,这里每一片树叶的颜色变化都不是渐变的,墨绿的颜色仿佛是在一瞬间变黄的,一旦变黄,便是通体的金黄。变黄之后也不在树上做片刻的停留,有风也好,无风也好,都凭借自身的重量飘落下来。

  此刻,校园的景色便十分鲜明——脚下是一片金黄,树上仍是一片墨绿,相互间没有丝毫的混杂,仿佛两个季节、两个世界。

  夕阳西下,落日与晚霞依次照在金黄色的落叶上,整个校园便弥漫在一派金色的雾气之中。是光影还是水汽?谁也分不清。那时候,人和树都被“勾”上了一道毛茸茸的金边儿,似乎要变得透明起来,眼看就要融化在自然之中。

  这真是一个美丽而又略带伤感的季节!

  桑薇看见一片金黄的树叶从众多的绿叶中分离出来,既是依依不舍又是毅然决然地飘落在自己的脚下,不由得弯腰拾起,放到鼻子跟前。

  欢呼和叫喊把桑薇从片刻的遐想里又扯回到球场上。

  这是一个坐落在林中空地的标准篮球场。二年级和一年级的男生在这里进行第一次交锋。两个年级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来观战,把脚下的树叶踩得哗哗作响。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比赛。二年级的个头平均比一年级的高出半头,加上经常配合,显得训练有素,上场的五个人当中有四个都是校队的队员,个个趾高气扬,大有表演的潇洒和将对手不屑一顾的神态。

  梅山是球队当中最为显眼的一个。所有女同学,包括男同学的目光都一直紧紧地追随着他的身影,哪怕他走到场边喝一口水,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块口香糖……

  为了体现二年级对一年级的谦让,也为了使比赛更加有趣,开局之前,二年级预先“送给”一年级20分。

  一年级上场的有高伟、宋毅、还有其他三个班各一名同学。开局不到十分钟,比分就快要追平了。这就是说,二年级实际上赢了一年级20分。

  双方观众开始大声地叫喊。一年级输给二年级是不言而喻的,但一年级的观众希望自己年级的男生能输得少一点儿,而且要输得“体面”一点儿,比如勇猛啊!顽强啊!不屈不挠啊!这样起码有个“虽败犹荣”的安慰。

  二年级观众有点儿不对劲!他们为自己集体加油助威是无可厚非的,但桑薇发现他们的叫喊和欢呼都是非常狰狞的。自己的队员进了球,欢呼的脸上本应该是兴高采烈的,可是他们个个瞪着眼,咧着嘴,攥着拳头大声呐喊:“杀死他们!杀死他们!不要可怜他们!让他们去死吧!”

  看那愤怒和近于恐怖的表情,好像一年级和他们有着世代冤仇。

  这还是他们赢球的表情。反过来,若是一年级赢了一个球。他们气急败坏地要跳起来,指着对方的号码高叫着:“打死一号……杀死二号!”

  最开始,一年级的观众看着二年级同学发愣。不明白这些平时学习成绩优秀,风度翩翩,亭亭玉立的师哥师姐们怎么都变成了凶神恶煞。

  一年级有人摔倒了,二年级的观众居然大声叫:“摔得好。”

  他们对弱者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像欺弱怕硬的卑鄙小人。

  一年级的学生虽然比二年级小一岁,但其中也有血气方刚的、也有不怕事儿的,于是有人带头喊起来:“卑鄙——无耻——残忍”

  话虽然没头没脑,但在场的人一下子就听懂了,于是立刻呼应。就这样,每当对方“欢呼”的时候,一年级的学生就一起喊出这些憋了许久的心声。桑薇也觉得心中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呼喊起来。

  郭周坐在一年级和二年级的“中间”,他负责翻记录比分的塑料牌。不论谁输谁赢,他的脸上永远是笑眯眯的。

  比赛出现了转机,那是高一(2)班的宋毅带来的。刚上场的时候,大家只觉得他运球和投球的动作比较熟练,也可能是被对方的气势吓倒了,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当对方的比分超出一年级10分以后,时间已经过了30分钟。宋毅显出了他非凡的场上组织能力,他开始“指挥”起场上的队员。他在中场一手运球,另一只手指挥着前边,叫着自己同伴的名字,“分配”着任务。

  一年级的球队忽然打得有章法了。

  高伟投中一个外围的三分球。

  一年级的同学欢呼起来,不单单为了这一个球,而是为了这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进球。

  兵败如山倒的局面被控制住了。

  二年级想把一年级“耍着玩”的企图实现不了啦!

  桑薇挤到郭周的身边。她要看看一年级到底在这段时间里投进了几个球。

  郭周傻呆呆地毫无立场地微笑着。看见桑薇走过来,他急忙用手捂住记分牌,像个幼儿园的孩子:“你别动,这是我负责的。”

  “我不会动,我就是看看。”

  二年级的队员开始脱去他们的外衣。好像刚才是热身,现在才开始正式比赛。

  最后一个脱去外衣的是梅山,他边脱还边在场上奔跑。他的身材真是健美,不知道老天爷怎么会把所有的优点全部集中在一起,慷慨地送给了他:修长而有力的双腿,结实而匀称的肌肉……尤其是他的双肩,似乎比周围的队员都要宽出一轮,显得那样英俊和威武!

  二年级观众中便有人喊起来:“梅山——梅山。”

  接着,“梅山”的叫声便成了一片整齐的呼喊。

  唯独这一次,一年级没有反击,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位“天之骄子”。

  梅山拎着衣服走到场边,将衣服向场外一扔。他的衣服没有被小公鸡接住,却落在了桑薇的脚下。

  桑薇本能地捡起衣服,想把它放在旁边的衣服堆里。

  就在她拎起衣服的一刻,桑薇看见衣领上有什么东西一闪。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装作抚平那衣领的样子,用拇指将衣领翻开一个小角。

  一只七星瓢虫的图案又一次鲜明地映入她的眼帘。

  桑薇心中一惊。她急忙把衣服扔到了二年级队员的衣服堆里,抬头看看,幸好没有人注意她。

  桑薇的心怦怦乱跳,如果说在汪盈衣服领子上发现七星瓢虫,她还只是感到奇怪的话,那么现在她感到非常的惊讶和疑惑。

  这两个人怎么都在衣服领子的背面绣上一只莫名其妙的七星瓢虫呢?

  这七星瓢虫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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