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家底故事

　　香草的妈妈在星期日是要回娘家的，那天阿麦总是起得极早，为香草的妈妈准备一些带去娘家的礼物.一般总是做两个菜肴让妈妈带去，有时侯是做外婆喜欢的抱腌黄鱼，或者是素什锦，田螺塞肉，有时是蒸一屉萝卜丝包子，做几只豆沙酒酿饼，她觉得这礼物实在，不虚，不花冤枉钱，还能让外婆少做一些活儿，省点心.

　　阿麦对香草的妈妈很忠心，不光帮她管住了家和孩子，还是她生活方面的高级参谋。妈妈正好不擅长这些家务和人情，所以对阿麦几乎是言听计从的，还和她姐妹相称呢.

　　不过，阿麦还是叫香草的妈妈和爸爸是＂东家＂，老是不愿改口，而且她喜欢东家都在外面忙碌，留她独自在家担待着，来决定家里的一切.

　　妈妈去了外婆家，香草和香晏都打算各自找朋友玩，爸爸就呆不住了，他总要找到很需要他去的地方，所以他去了他的工厂.

　　东家走了，阿麦又成了香草家的一家之主，她很快乐，使劲用拖把弄干净了地板，让香草和香晏晚一点再起床.她很爱惜经她手伺弄而成的洁净氛围，说“你们要等地板干透了才能起来，不然，小脚印会把地板弄得不象样.”

　　小牛的狐狸妈妈一闪身子就进来了，她的肢体很柔软，而且她有特殊的嗅觉，知道阿麦的东家在不在家。香草的爸爸妈妈要是在的话，她绝对不会大摇大摆地上门，她说他们的文化太高了，她觉得文化高的人是有怪癖的，他们的人情世故她摸不到多少.

　　＂怎么弄呀，我家小牛不罢休，他还站在我们的大床前＂静坐示威＂到半夜呢.”

　　“闹的什么事情？”

　　“为了昨晚的事情和狐狸爸爸憋气，怪他把胳膊肘往外扭，让他丢了脸.＂

　　＂是这样呵，＂阿麦说.

　　＂这个儿子呀，是我的一块心病，他的气性太大了.＂狐狸妈妈骂道，＂是做强盗的料.＂

　　＂算了，我看你是最偏心他，不然一个小把戏，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阿麦和小牛的狐狸妈妈相熟，狐狸妈妈身份低，经常有人在背地里点点戳戳的，她很在乎这些风言风语，看不得那些轻慢她的眼光，心里嫉恨着.

　　偏偏她不善理财，她们家月初时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时常有狐狸爸爸爱吃的胖头鱼和粉蒸肉摆上饭桌的.那粉蒸肉是用很肥的肋条肉做的，又大又薄的，带着皮，连着软骨，肉片上沾着拌着调料的米粉，蒸煮得很烂熟后肉骨把肉撑得大大的，每一片都是透明的，而肉皮皱得紧紧的.

　　到了月底她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前吃后空的，非要借钱了.她不去求那些说她坏话的人，不想看她们的脸子，听她们的口实. 她要借钱常常来阿麦这边借.阿麦是个手头有闲钱的人，她还教狐狸妈妈理财.

　　她们俩在一起就不会寂寞。窃窃私语着，先是阿麦教狐狸妈妈腌鸡蛋，说加点高粱酒，那样蛋黄会出很多油的。接着狐狸妈妈开始议论阿德哥家的排场.

　　狐狸妈妈说，“刚才阿德哥家在用大闸蟹的蟹肉熬蟹油，下面条吃，整幢房子都是湖鲜的鲜味，我闻得都谗死了。”

　　阿麦笑着说：＂我替你去阿德哥那里讨一碗吃.＂

　　狐狸妈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那个老东西。”

　　阿麦和狐狸妈妈聊天说笑，隋家姆妈一脚踩进来，说：“我要来支起耳朵听着，免得你们编排我家的事情。”

　　阿麦说：“是呵，正要说你的坏话，只可惜想不出说什么。”

　　她们喜欢议论缺席的人，对隔着距离的人，可以自由议论.

　　她们又议论穿着讲究服饰的对对奶奶，看上去有点高不可攀，但是她喜欢和人交往，性格温厚，很合群的，和她的丈夫可不同.

　　后来对对奶奶也过来了，她们四个的聚首是很难得的，悄悄来往，不让外人看见。狐狸妈妈和对对奶奶能说到一块去的，就是她们都到过西安，坐过飞机，但两个丈夫之间的不和睦，却让她们觉得别扭，她们要维护丈夫的面子。

　　在公众场合她们相互都不说话，为了避免尴尬，有时假装没看见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