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蛋卷先生

　　半路上，香草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朝她笑一笑，说：＂你来个头(这里)了呀？＂

　　香草觉得那人很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他长得很清秀，但是穿着七零八落的，人呢，瘦得像炸过的咸麻花，但是他在做一件好玩的事情：做蛋卷卖蛋卷.

　　他有一大桶面糊，还一有带铁板的铁皮炉，铁皮炉的旁边放着一篮子鸡蛋壳.那人左手戴着半透明的手套，右手没有手套.他下意识地抬着左手，右手捏着长长的，棍子一样的木勺子搅和着面糊，一边对香草说：＂这是加了鸡蛋和白糖的面糊.＂

　　＂你认识我，对吗？＂香草说，＂不然，你不会和我说话的.＂

　　他笑笑，等把面糊和好了之后，说：＂当然认识，你告诉过我，你的向日葵会跳舞.＂

　　＂我想起来了，你来过我们春水坊，可是马上走了.＂香草说，＂你要是慢点走就好了.＂

　　他在铁板上抹一点油，然后倒上大半勺子面糊，摊匀了后，飞快地夹住翻烤，趁它还软和着的当儿，用左手把它卷了起来。

　　＂你的右手太忙了.＂香草说.

　　＂是呵.＂那人说，＂我也这么认为呢.＂

　　＂你的左手为什么只做一件事情呀，＂香草又说，＂它可不如右手勤劳.＂

　　＂可是，它们都习惯了，忙的停不住了，闲的也习惯了.＂那人说，＂就像这世界上的人和事，都是安排好的.＂

　　＂我想帮帮你的勤劳的右手.＂香草说，＂可以吗？＂

　　＂好吧，但是你要保证不咳嗽，也不吸鼻子.＂那人说，＂就像戴着口罩那么干净.＂

　　香草帮着他搅和面糊，面糊很筋斗，要使劲才能搅动，舀面糊也很难，她一会儿舀得太多了，卷出一个大大的蛋卷.

　　香草连忙打圆场，说：＂我想做一个妈妈蛋卷.＂

　　＂是呵，你做到了.＂那人说，＂你说话很有意思，我就叫你‘小蛋卷'好不好？＂

　　＂那我叫你蛋卷先生吧.＂

　　＂同意，是个好名字，容易记忆.＂蛋卷先生说，：不过，我们应该要把蛋卷做得美一点.＂

　　香草担心蛋卷先生不要她做下去了，就舀得很少.结果又做出了一个小蛋卷，很小很小.

　　蛋卷先生说：＂你说说看，这是什么?＂

　　香草说：＂这是妈妈蛋卷生的小宝宝.＂

　　蛋卷先生真是个好人，他在勺子上刻了一个刻度，面糊舀到这条线就可以做出正正好好的蛋卷.

　　＂这就是做事情的窍门.＂蛋卷先生说，＂凭了窍门，做什么事情也就不难了.＂

　　＂真的，有了窍门就行了.＂

　　＂不.＂他说，有了窍门就可以入门了，但是要把事情做得最好就不容易了，要用心，用脑，用办法.＂

　　当爸爸和陈老师一路急匆匆地寻到这里时，看到香草腰里束着围单，下巴上沾着面糊，可是她那么高兴，因为她做了很多蛋卷，越做越快，它们都高高地摞起来了.

　　她还学着那炒白果的王阿大那样吆喝，＂来，来，买蛋卷，热乎乎来烫手，香喷喷来口味。给侬的儿子买一包……如果没有儿子，就给女儿买一包好来。”她也故意把“热乎乎”说成“热舞舞”，把“香喷喷”说成“香蹦蹦”，但是她不喜欢跟一点拖着的吐气声，她也不喜欢让过路人听得心很软。

　　＂我买2斤蛋卷.＂有个胖叔叔走过来了，＂小姑娘，你唱得很好听，像小鸟在唱歌.＂

　　香草看到胖叔叔一下子要买走两大袋，就说：＂你为什么要买那么多呢？拎起来太重呀.＂

　　＂是你让我买的，我是听了你唱的歌才来买的.＂

　　＂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做了好久，才做了几摞，要是能给更多的人尝一尝该多好.＂香草说.

　　＂那是你女儿吧？＂叔叔问大蛋卷说，＂她很有意思，好的，我买1斤吧.＂

　　那胖叔叔走后，香草就想出办法了，她把做出的蛋卷像搭积木一样，有的搭成了宝塔，有的搭成小房子，有的搭成了木筏，然后，来买蛋卷的人，可以选宝塔，也可以选木筏.

　　可是爸爸和陈老师来了.

　　香草向他们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蛋卷先生.＂

　　那两个大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蛋卷先生，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他为什么有那样的名字，怎么和香草混得那么熟悉的.

　　蛋卷先生也不主动招呼，忙着把那＂妈妈蛋卷＇和＂宝宝蛋卷＂用纸包起来，叫香草带回家去品尝，说：＂带着你的劳动果实.＂

　　香草把纸包打开，走到陈老师跟前给她看，可是陈老师看了看，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