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白茫茫学艺记

　　香草的肚子疼刚好一点，又开始发烧，这次是扁桃腺发炎，都化脓了，说话的时候嗓子疼得像有小虫咬，吃东西时嗓子疼得就像有一把很钝的小刀在割呀割的.

　　香草的妈妈找对对的妈妈帮忙，对对妈妈就介绍了一个有名的医生，可惜不是小包子医生，如果是他，香草的心情会放松一些，她喜欢找自己认识的小包子医生，她还认识他的养子＂包屁股＂呢.

　　医院的走廊里有酒精燃烧的气味，陪同香草的阿麦喜欢闻，她紧闭着饱满的嘴巴，鼻子稀乎稀乎地吸着. 　

　　医生说要割扁桃腺，不然病状就会频频发作，他说：＂扁桃腺对于身体来说几乎是用不着的，割了不会有碍.割掉以后就不会复发炎症，一劳永逸了.

　　妈妈问，＂伤口会火烧火燎地疼吗？＂

　　＂术后会有灼烧感，对于一般的儿童，除了服药还可以通过吞咽冰砖来减除痛感，几天就过去了.＂

　　＂你说是吞白雪牌冰砖吗？＂香草欣喜地问.

　　＂可以的.＂医生说.

　　＂那好吧.＂香草说，＂医生，请你开刀的时候轻一点.＂

　　＂什么呀.要是声带割坏了，会变哑巴的，不会说话了.＂阿麦嘴里＂吧吧＂地抢着说话，＂这手术，像给鱼割扯掉鱼鳃一样的，我可舍不得.老天爷还能给人多余的东西呀，老天爷给的东西长在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香草扁桃腺再复发，我来照顾她，我平时好好照顾，不让她晚上蹬掉被子，不让她复发.＂

　　医生听了阿麦连刀块似的一席话，都说不出话来了.

　　就这样，阿麦把香草从手术室里背回来，后来不知她是哪里弄来的土方，用盐水，一点硼酸泡成水，让香草用那水不停地漱洗喉咙，要帮她彻底医治炎症.

　　常新以为香草已经开了刀了，把家里的德国产的电风扇搬来，说借香草吹喉咙用.阿麦不许香草说话，让她躺在床上保养喉咙，有事就用手比画，所以香草只能用手势向常新致谢，好在她打的手势，常新都懂的.

　　第三天，香草的嗓子只有微微的疼痛感，爸爸高兴了，奖励香草去看电影.香晏也去了.那电影讲的是驯虎女郎的传奇生活，那个女郎叫列娜，她能让老虎眯缝着眼睛，像猫儿那样乖巧。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它都会赴汤蹈火的。

　　香晏说，＂她要是男的就好了，会比武松还要有名呢.＂

　　＂是女的才好呢，穿着有铜扣的衣服，又美又厉害.＂香草说.

　　喜欢做梦的香草，表示自己想当一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驯兽师.

　　香草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很多孩子现在都在学校里，因为他们喜欢，认为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一直读书，而香草现在不是和老师以及很多人猫在教室里，而是做一些别的事情。她愿意像列娜那样呢：列娜大眼睛，穿着马裤，能让老虎和小猫一样，匍匐在她的脚下。

　　香草没有老虎可驯，可她一心要当成驯虎女郎.

　　香晏觉得她可以先驯猫，香草想，也只好这样了.她抱着白茫茫转了很多圈，锻炼白茫茫的胆量和野性，她觉得弟弟香晏给小猫起的名字不好，稀奇古怪，却不厉害，如果这只小猫叫＂霹雳白＂或＂白毛＂就会很不一样。

　　＂你是老虎，你是老虎.＂香草对它说，她想它能听懂，会以为它自己就是老虎.因为她把梦想和一只猫连在一起了.

　　但是白茫茫是势利眼，它只跟阿麦好，大概是爱吃她做的小鱼米饭，所以它在香草的怀里挣扎着，叫唤着，作为抗议.香草不管，越转越快，快得都像大风里的小风车.

　　眼前全是金星了，香草转过了头，想停下也收不住了，结果她和小猫一起摔倒了，倒下后，小猫白茫茫还闹误会了，把香草当成捉弄残害它的敌人，它把它的烈性拿出来，尖爪子亮出，皮毛儿竖起，厚厚的毛痄起一大篷，整个身体仿佛胀大了一倍。

　　＂它变老虎了！＂香晏欢呼说.

　　＂真的，成功了.＂香草也大喊大叫，这一天都没有这么畅快了.

　　白茫茫害怕了，它的触须不停地颤抖，两对门牙龇着，是惊讶之极的表情。

　　接着，它看见香草姐弟就避开，有时候就钻在床底下不出来，大概以为他们有问题.

　　香草很苦恼，阿麦逗她说：＂我来做老虎.＂然后就学老虎咆哮的样子.

　　香草上前推阿麦，她可不要阿麦做老虎，如果让她咬人，学做＂拜＂的动作，她什么都会，那太没有意思了。

　　阿麦笑了，说白茫茫只有在饥饿的时候才会格外听话呢，于是她帮着来设计喂食的办法，还给加了一些特制的鱼干，作为营养餐，那鱼干是白茫茫最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