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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题作文:我的表妹们(图)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9月11日 09:03  略知一二 

  张怡微 / 青年作家

  最近一次,我是在奶奶的葬礼上见到我的两个表妹的。她们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地走进大殓的大厅时,恍若一个梦境。事实上她们极少相逢的。因为她们拥有同一个父亲,却分属不同的母亲。

  走在前头、我爷叔揽着的,是我的大表妹莹莹,但她显然并不习惯被父亲在人前亲昵着。我小时候与她挺熟,不过相信她已经记不太清楚。我们俩在大自鸣钟的菜场里跑来跑去,她似有软骨病一样,不晓得跌过多少跟头。而我常常嘲笑她,是因为暴牙的关系,所以不是撞到墙,就是撞到地。她也嘲笑我像个“戆大”一样,会把小拇指伸到竹笼里面,被“叫咕咕”咬痛。当时我们共同的愿望,就是追着白鹅,像骑马一样地驾驭它,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听说白鹅咬人很疼,且它的背脊上没有鞍,人类最伟大的驾驭莫过于杀戮。或者我们当时要是同心协力、拧断白鹅的脖子,都比妄想骑在它背上行走江湖来的实际得多。

  我对莹莹最后的印象,是她红色的澡盆里爬出来,湿漉漉地滑了一大跤。满口鲜血。她血肉模糊地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时,我也被吓丢了半条小命。我一步一倒退地,跑向了路口的麻将桌……失魂落魄地通知大人们,莹莹快要死掉了。随后,莹莹就被他爸爸抱去了医院。她妈妈跟在背后一路狂骂,说我爷叔就知道搓麻将,小孩都要摔死了都不管。彼时,我爸也沉静地把我抱起来,看似目送他们扬长而去,实则轻声问:“是你推的吗?你老实告诉爸爸,爸爸不会说出去的。”我冷冷地说:“不是的。”

  我以为,莹莹在葬礼上的出现,嘴唇和鼻子至少会缺掉一块。事实上,那次事故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听说她被判给了我婶婶,并随之改嫁。我猜她脸上有疤,一定像童养媳一样会被人欺负。结果却出乎意料。她除了还有一些暴牙,鼻子和嘴唇都是完好的。因而也实在令我困惑,既然没有留下惨不忍睹的后果,叔叔婶婶为什么要分开呢。

  很快,我就有了第二个婶婶。那是一个常州女人,面目端丽得好像赵雅芝。我常常忍不住偷看她,母亲就不住地问我,“你觉得是妈妈好看还是新婶婶好看呀?”我心想,难道妈妈把我当作《白雪公主》里的魔镜啦。在我心里,当然是妈妈比较好看,但是婶婶长得像白娘子,这其实并不怎么矛盾。

  我的新表妹小华诞生于一个冬季,我在过年时见到她,彼时她才跟一个热水瓶那么长。她的眼睛肿成一条线,满脸的细毛。一点都不像赵雅芝,也不像莹莹。她的到来给我们的家族带来了无限的变革,首先是我爷叔做生意发了财,其次是我婶婶坚持将一家人都从常州迁到了上海。但我始终觉得,我已经有一个表妹,因而这个表妹显得有些多余。

  她是富贵的多余。吃的是进口奶粉,玩的是最高级的游戏。数码相机刚上市那会,就被她摔坏了好几个。她4、5岁时候,会把持着照相机拍照,有时拍自己的脚趾头,有时拍天空。全家人都夸她有天赋。可她对于菜场和大白鹅没有任何兴趣,对于“叫咕咕”和蟋蟀也没有兴趣,我们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我也不知道该带她玩些什么。她浑身上下都穿着樱桃小丸子的衣服,头发是“一刀平”。除了我以外,大家都快要忘记莹莹。可我深深地怀念着她,不知道她在离开大自鸣钟以后,又跌过多少跤,有没有摔坏过牙。

  后来,听父亲说起,莹莹已经不再理睬我的爷叔。爷叔每个月给她送的三百块钱,她都坚决予以退回。父亲觉得,爷叔很可怜。我却觉得,小华比较可恶。她随便一甩手,就是一件300块的裙子,逛一次淮海路,就要花掉几千块。我很想告诉小华,不要那么嚣张,她还有一个很英勇的姐姐,经历过鲜血淋漓的童年,倔强又顽强。在我心中,莹莹才是最正牌的妹妹,可惜她消失太久,我已经说不清她如今的性情样貌是否依然如昔。

  ……

  (节选,更多内容请阅读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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