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律师家做教师

　　玛丽终于与姐姐布罗妮娅达成了协议：由姐姐先带上自己积攒的钱去巴黎求学，玛丽继续她的私人授课生涯。

　　为了找到挣钱的机会，她不断地拿着自己的资料去应聘。

　　玛丽将自己美丽的金发束在脑后，戴上一顶褐色的帽子，穿着一件朴素大方的衣服，站在了父亲的面前。

　　“爸爸，你看我这个样子像一名教师吗？”

　　“孩子，放心吧！你有很好的天赋，爸爸相信你。”

　　玛丽还是有些紧张。

　　“孩子，祝你好运！”临出门时爸爸慈爱的声音又响在耳边。

　　玛丽调整了一下自己，站在了面试场里。

　　“小姐，你想做什么工作？”

　　坐在小书桌后面的胖女人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的玛丽。

　　“我想做一名教师。”

　　“有证明文件吗？”

　　“有，我教过书。这是我的学生家长写的证明函件，这是我的文凭。”

　　胖女人接过文件，细细看了一遍，抬头端详了一下这位应聘的年轻姑娘：

　　“你会几种语言呢？”

　　“夫人，我精通英、德、俄、法、波兰几国语言和文字。中学毕业的时候，得过一枚金质奖章。”

　　“啊，是这样。”胖女人赞许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那你的求职条件呢？”

　　“我一年只要400卢布。”

　　“好吧，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多大年纪吗？”

　　“我17岁！”玛丽很快纠正说，“不过，我很快就18岁了！”

　　“对不起，”胖女人说，“你的年龄还太小，不适合我们的条件。”说着，递过她手里的文件。

　　玛丽含泪接过文件，转身走了出去。

　　“姑娘，请等一等，”忽然，她对玛丽喊道，“难得你小小年纪成绩这样好，我们就破例收下你。你回去后等我们的消息吧！”

　　“谢谢您！”

　　玛丽深深鞠了一躬，跑了出去。

　　很快，玛丽就收到了上班的通知：到一个律师家里，给他们的孩子补课。

　　这是一个富裕的波兰家庭。律师和他的夫人把孩子交给了玛丽，他们从不过问孩子的问题。

　　每天除了工作，家里会来一些朋友。

　　“玛丽小姐，请你把你的学历介绍给大家听听。”

　　“你们几个怎么弄的这个房间，我花钱雇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律师夫人会当着客人的面，对仆人大喊大叫，然后抱歉地对客人笑笑：

　　“让你们见笑了，这些仆人的素质总是这样低！”

　　客人走了，律师夫妇常会坐在那里满嘴牢骚：

　　“真让人受不了！今天又喝掉了我的两瓶好酒！”

　　“这样的人，也配上我们这样的家庭，简直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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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身很好的玛丽，本以为这样一个有名望的律师家庭会给她带来很好的心情。主人的平庸和自私，让玛丽非常反感和失望。

　　玛丽决定放弃律师家庭的工作。经朋友推荐，玛丽要到远离华沙的普罗克①的一个乡村去工作。

　　①波兰地名，在华沙西北，濒临维斯杜拉河。

　　到乡下任教

　　1886年1月1日的早晨，天灰蒙蒙地透着一股寒气。

　　玛丽要离开父亲，到乡下去任教。

　　“爸爸，我走了，您一个人可要多保重啊！”玛丽深情地拥抱了父亲。

　　“孩子，在华沙给律师家做教师，爸爸知道你做得不快乐，可是我们能够天天见面。现在你只身一人到乡下去，爸爸有些不放心呀！”

　　“爸爸，您就放心吧！我很喜欢乡村的新鲜空气，一直怀恋小时候在乡下的幸福时光。我想那里的人纯朴善良，总会比律师家的人好处得多呢！”

　　玛丽在爸爸的目光中登上了去乡下的火车。

　　爸爸的身影渐渐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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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紧靠着车窗，孤独的旅行使她觉得更寒冷了，泪水不听话地流淌下来。

　　坐了三小时火车、四小时雪橇，玛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了乡间，来到了她所向往的地方。

　　“欢迎！欢迎！你就是玛丽小姐吧？”一位高大健壮的男士和一位气质不俗的女人迎接了她。

　　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

　　“你们好！很高兴能为你们做事。”玛丽被主人的热情感动了，她忘记了冬夜的寒冷。

　　“你就叫我比尔先生吧！”男主人微笑着说。

　　比尔太太接过她的行李，牵着她的手，把她迎进客厅，并递来一杯热茶，说：

　　“我家三个大孩子都在华沙上学。老大上大学，其余两个都是寄宿生。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把我的女儿布朗卡和安霁亚交到你的手，我想我会放心的！”

　　玛丽回头爱怜地看了看那两个孩子，微笑着点头说：

　　“夫人，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两个孩子欢快地跑过来，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参观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这是大人们早已给玛丽安排好的住处。

　　她们还参观了两个孩子上课学习的地方。玛丽一下子喜欢上了比尔一家人和这里的环境。

　　这天，玛丽正在给两个女孩上课，她发现安霁亚不时偷偷地往窗外望几眼，眼里满是神秘。

　　原来，有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孩子，正趴在比尔家的窗户上，好奇地向里张望呢。

　　“他们是谁？”

　　玛丽奇怪地问。

　　“他们都是村里的孩子，他们没有上过学，也没有见过老师，他们都是来看你讲课的。”

　　安霁亚一口气说了出来。

　　玛丽陷入了沉思。

　　“比尔先生、太太，我有个问题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她来到了主人面前，“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把村里的几个孩子都召集过来，我想让他们同布朗卡和安霁亚一样，学到知识。”

　　比尔夫妻相互望了望，笑了：

　　“玛丽小姐，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很为你高兴。我们不会反对你的，因为我们这里有足够大的地方。”

　　不久，村里许多孩子都聚集到这里，听玛丽给他们讲知识，讲外面的世界。累了，玛丽就带着大家去外面玩。

　　冬天的乡村，大地裹着一片银白。

　　“走，我们滑雪去喽！”孩子们欢呼着，簇拥着他们心爱的老师和朋友——玛丽，来到了雪地上。

　　布朗卡和一个大孩子驾着雪橇，奔驰在最前方。

　　“我们追上他们，怎么样？有没有信心？”玛丽大声说。

　　“有，我们一定会追上他们的。”孩子们欢呼道。

　　“你们能找到路吗？”

　　“会的。哎呀，不好了，我的雪橇翻了。”

　　说着，几个孩子已经埋在了雪里，却仍发出愉快的笑声。

　　大家跑累了，就聚在一起，盖起了一间漂亮的小雪屋。玛丽和孩子们躲进那个银白的世界，感受着外面世界的美丽雪景……

　　几天后，玛丽给爸爸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

　　亲爱的爸爸：

　　我不会白白领取比尔一家的薪金的，我会对他们负责的，而且我们相处得很好。我在这里生活得很愉快，主显节①的前夜，我还参加了他们的一个舞会。另外，我还带了一大批乡村的小孩。很多时候，我对他们的一无所知充满了困惑。我觉得我有责任让他们的头脑丰富起来。当然，我不会忘记自己的理想，我会在晚间，努力钻研物理和化学，因为将来我也要同布罗妮娅一样，去巴黎读书！

　　爸爸，您多保重！我打算到复活节②回华沙去看您。

　　夜已经很深了。

　　玛丽仍坐在灯下，读着自己写给爸爸的信，她仿佛又看到了爸爸欣慰的笑脸，仿佛又奔赴了巴黎，奔赴那个令她久久向往的希望之乡……

　　①天主教节日，在圣诞节之后的第十二天。

　　②基督教纪念“耶稣复活”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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