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破家散

　　战争是灾难，可是1854年的克里米亚战争却给伊曼纽尔的工厂带来了好运。

　　这一天傍晚，阿尔弗雷德兴冲冲地闯进父亲的办公室，对正埋头看图纸的父亲和二哥路德维希嚷道：“看啊，俄国的国防部又送来了订单，这次除了水雷①，还有大量的军用材料。真够我们忙的啦!”

　　父亲从桌上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多少兴奋，叹了口气，说：“订单已经够多了！国防部已经把我们当成了他们自己家的兵工厂！但是他们根本不考虑我们的困难。”

　　阿尔弗雷德把一大叠订单放到桌上，不解地问：“困难？”

　　二哥路德维希伸了个懒腰，用手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说：“战争爆发后，一些铁工厂停产，原材料和机器不能从国外运进来，而国内又没有资源，还缺少熟练工人和技术专家。这样，就算是有订单，我们也完成不了。这就是咱们目前面临的困难。”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说：“这些困难应该不难解决。缺原材料和机器可以让俄国的国防部帮助解决，缺工人可以再雇，厂房不够可以再扩建。这是咱们工厂发展的好机遇，就算借款也得完成这些订单。”

　　伊曼纽尔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我正和你二哥研究英国人的旧图纸。准备制造3台500马力的蒸汽发动机，可制造这种发动机必须有大机轴和大汽缸，咱们现有的机器无法生产这两样东西。”

　　阿尔弗雷德到桌前看着图纸，思忖着说：“爸爸，你还是多想想工厂扩建和雇用工人的事吧，这些技术活儿让我和二哥承担。”

　　“好！听你的。”伊曼纽尔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肩头说，“我这就去找伊盖尔夫将军，让他联系和俄国防部长见一面。”

　　说完，父亲走出了办公室。

　　“二哥，咱们研究的事情，你可得向妈妈保密呀！不然她怕我累病，又把我关在家里了。” 阿尔弗雷德对二哥说。

　　路德维希笑笑：“那你也不能太拼命，真的累犯病，我又该挨妈妈骂了。”

　　经过兄弟俩紧张研究，他们利用自制的大锻锤锤炼出大机轴，又用特别的机械铸模和钻孔，制成大汽缸，组装出了3台500马力的蒸汽发动机。同时还设计加工制成5架200马力的螺旋桨推进器。

　　与此同时，父亲也借到了大笔贷款，忙着扩建工厂和雇用新工人。

　　到了1855年，几家分厂已经扩建完工，还雇用了1000多名新工人。而这时工厂的任务更重，俄国要竭尽全力建立一支现代化海军，要建造战舰100艘，海岸炮舰14艘，巡洋舰6艘。恰好负责建造舰船的伊盖尔夫将军是伊曼纽尔的老朋友，于是，伊盖尔夫找到伊曼纽尔：

　　“你的大订单来了。为了建造舰船，我们需要你们制造11架200～500马力的发动机和其他零配件。没问题吧？我的老朋友。”

　　伊曼纽尔笑了笑说：“当然没问题。你是亲眼看见的，由我们承造的军舰机械装备起来的军舰，不正在波罗的海上抖威风吗！”

　　伊盖尔夫也笑了：“所以我才敢把这个大订单交给你呀！我和国防部长都知道，你对俄国军备工业所做出的贡献，仅仅得到一枚沙皇金质奖章是不够的，还应该得到更多的奖励。”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1855年3月2日，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驾崩。同年9月，俄国在克里米亚战争中战败。

　　俄国新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继位后，1856年2月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和平告成。

　　新沙皇下令取消了同国内企业签订的全部合同，沙俄军方与伊曼纽尔工厂签订的所有军备合同，从此就被全部废除。

　　为什么新沙皇要做这样的决定呢？

　　这是因为新沙皇认为：导致俄国克里米亚战争失败的原因之一，是俄军装备质量赶不上英、法两国。他决定从此直接从外国订购先进的武器装备。

　　新沙皇的决定，对伊曼纽尔的工厂是灭顶之灾。因为他们为完成俄军的订单，扩大了工厂的生产能力，曾向银行贷了巨款。沙俄政府的毁约，使工厂釜底抽薪，债台高筑。

　　“我们可以去法院告他们单方毁约！”罗伯特给愁眉不展的父亲出主意。

　　阿尔弗雷德却说：“我看法院恐怕也无能为力。”

　　路德维希生气地拍桌子，说：“那也要告他们！真是太欺负人了！”

　　伊曼纽尔叹了口气，说：“我还是去找国防部长，让他向新沙皇说情，对我们的损失进行赔偿。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咱们毕竟是在人家的国土上啊。”

　　结果，伊曼纽尔提出的赔偿损失的要求，遭到了沙俄政府的拒绝。

　　真是祸不单行，随后不久，工厂又发生了一次火灾，这对伊曼纽尔一家更是雪上加霜。

　　接连打击，仿佛让伊曼纽尔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1958年的一天，他把阿尔弗雷德叫到跟前，说：“我已经仔细地编制了工厂的概况表，列举了资产、生产计划、开销情况，并做出分析、提出概要。你带着这些到巴黎和伦敦，想办法办成贷款，度过我们的危机吧！”

　　这次，阿尔弗雷德没有完成父亲交给的任务，他空手返回了圣彼得堡。

　　直到1859年，伊曼纽尔感到无力回天，不得不宣告第二次破产。他把工厂转让给他的债权人，留下三个儿子料理工厂的债务问题，带着妻子和他们在俄国出生的小儿子埃米尔黯然神伤地返回瑞典老家。

　　厂破家散，阿尔弗雷德三兄弟又面临各自新的命运。

　　①伊曼纽尔工厂制造的水雷在俄军守卫圣彼得堡中立了大功。当时俄国海军无力抵抗准备进攻圣彼得堡的英法海军，只能在圣彼得堡港口布满水雷。英法舰队向海军部报告，说港口布满了恶魔的机械，遂取消了进攻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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