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要学琴吗？”小雨问。她是妮妮的好朋友，一个喜欢咬手指的女孩儿。

　　“真没办法！”妮妮烦躁地说，“我跟钢琴就是亲热不起来！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想的！”

　　“你要是男孩子就好了！”小雨叹了口气，“你妈肯定希望你学武术，那好像更适合你的！”

　　“得了吧！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妮妮抓起书包和小雨闷闷地走出教室。小雨在学校上书法课，而她要去钢琴老师家上妈妈喜欢的钢琴课。

　　钢琴老师的家有些杂乱，前几次来的时候妮妮几乎不敢坐在沙发上，生怕自己沾满灰尘的裤子弄脏了那雪白钩花的沙发套。今天可不一样！背包、日用品、乐谱扔得到处都是，妮妮不得不小心地避开地上的东西。

　　“随便坐吧。”钢琴老师从卫生间出来，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而不是挽成光洁的发髻，“我刚旅行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钢琴老师将一堆旅行袋归在一边，让出行走的通道。

　　“那您先休息，我下次再来！”妮妮期待着老师点头同意。

　　“不用了，你把上节课的作业先弹一遍。”钢琴老师说。

　　妮妮一下子蔫儿了，把书包扔在地上，像囚徒似的“绑”在了琴凳上。

　　钢琴发出磕磕绊绊的声音，老师皱起了眉头。

　　“你没有练习吗？”钢琴老师黑亮的眸子里带着责备。

　　“我练了，可是……”妮妮不知该说什么好。说自己没有音乐天赋？自己的手指笨得像胡萝卜？

　　“好吧！再听我弹一遍，注意我的手！”钢琴老师说。

　　妮妮如释重负地离开琴凳，房间里立刻响起了悠扬的琴声。

　　妮妮根本没注意老师的手，她的目光落在了脚边的一堆小饰物上。那是一些丑陋的木制人偶，像是从非洲的原始部落挖来的。一两条斑斓的项链儿，一只画着奇怪符号的小袋子，还有几束捆住的羽毛。妮妮用脚尖儿轻轻地踢着那几捆羽毛，想看看它下面还藏着什么。

　　“妮妮！你来！”钢琴老师站起来。

　　妮妮浑身一震，这么快就弹完了！刚才老师究竟弹了些什么？她惊慌失措地坐在琴凳上，手不知该往哪儿搁。

　　“看明白了吗？”老师问。

　　“好像……明白了。”妮妮的脸羞成了红苹果。

　　妮妮把手放在琴键上，忽然有种触电的感觉，身体莫名地亢奋起来。她的手指仿佛被线绳操纵着，灵巧地在琴键上跳跃，流畅的旋律飞出了窗子，引得小鸟在树梢间驻足聆听。一曲过后，妮妮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衣服被汗水粘在了身上。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钢琴老师怔怔地瞪着妮妮，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怀疑。妮妮恐惧地握紧了双手，生怕哪根手指会擅自跳起舞来。

　　“你……练过？”钢琴老师结结巴巴地问。妮妮茫然地摇摇头。

　　“那你必定属于间歇性天才！”钢琴老师狂喜地说。

　　“间歇什么？”妮妮一愣。

　　“类似于间歇性精神病！”钢琴老师兴奋地说，“发作的时候会有超常的表现！”

　　“没那么恐怖吧！”妮妮大吃一惊。

　　“恐怖？一点儿也不！”钢琴老师笑道，“我会帮你把间歇性变成长久性！”

　　“什么意思？”妮妮感觉自己像在听医学报告。

　　“就是说，我会让你成为真正的钢琴天才！”

　　钢琴老师的眼睛像两只探照灯射向妮妮，妮妮身子一软，险些瘫在地上。

　　妮妮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钢琴老师家的，一路上她都在检查自己的手指。指甲没有脱落，没有长出鳞片或斑点，更没多出一截儿手指头。总之，一切正常！那肯定是自己的脑子出了毛病！间歇性天才？鬼才相信！会不会是精神病的前兆？她知道，即使自己没疯，钢琴课也早晚会把她逼疯！